概视频>人物>王永生:以棒喝的方式,将生命擒获

我看王永生的画,有两个重点:第一是王永生的性格,第二新疆和田是王永生的生命栖息之地。这两点在他的新疆和田和在北京两个不同时期的绘画中是始终合二为一。

王永生是一匹和田的“野马”。他的历史就是:在庄园的历史,和离开庄园的历史。在庄园时,马的野性、热情用来叙述了庄园的宁静,以和田的日常生活叙事为主题。离开了庄园,是个体生命之美,马的野性成为了真正的生命野性,完成生命的自我呈现,以生命个体语言探索为主导。


在王永生的笔下,和田的岁月中存在着一种永恒的静态感和肃穆的朴实,这种朴实感镶嵌在每个人的生活中。王永生小时候在一个维吾尔族家庭中长大,和田的生活流淌在他的生命和骨髓里,他从来不是一个旁观者和外来者。对王永生来说,和田意味着家乡,他想要将这种对家乡、对自然的热情倾注到作品中去。以“日常生活”展开叙事,生活和身体中输出大量的原始的、厚实的、朴实的词汇,生命、情感像金灿灿的阳光在画布上铺展开来,热情的生命就像阳光追逐黑暗的大地。

为了更有力地表现自我,王永生在色彩的运用上随心所欲,大量使用高纯度的饱和色和大笔触涂抹,颜色不是要达到局部的真实,而是启示着某种激情。在作画时,王永生怀着极狂热的冲动,追逐着猛烈的即兴而作, 用色、笔触都回归一种原始、野性的自然状态,强烈的情感完全溶化在色彩与笔触的交响乐中。 他的和田时期的画,往往让我想起米勒的《晚钟》;扑面而来的原始、亲切、朴实和厚重,散发着浓浓的泥土和村庄的气息,画家就如一个从土地里健康成长起来的生命,散发着泥土的厚重和粗狂,带着赤裸裸、鲜活的生命气息,生活在他的画中入木三分。

显然同时代其他许多画家的作品,技术的纯熟背后是画者灵魂的虚伪、空洞,有太多的矫饰。在现代艺术现象风起的过程中,许多的好作品和好的艺术家被遮蔽、遗忘,历史骄傲的也只是他自己表面的虚荣……
至今在北京、他画室里很多吃的东西都是从新疆和田寄来的,他认为那是世界上最好吃的东西,往往也把这些最香的东西给朋友们吃,讲述着原始的村庄的故事、传说和历史民俗等,在其中可以享受到他深深的土地般的深厚人情。他说:那里的人是“爱人”的,那里的生活是自然的,我的确感觉到了,也豁然意识到原始的生活和生命之间纯然的关系,深深的打动着我。
 
田园的生活也将他独霸气质的性格圈养在那里,几十年的激情和对生活的热爱都厚厚的撒在土地上,我觉得那片土地养育出一个属于它自己的灵魂。
王永生无法容忍别人把他的家乡描述为没有文化的野蛮地,在我的视野里:王永生不仅仅是那片土地精神的捍卫者,更为是灵魂的证明者。
 
这样的灵魂和性格一定是要印证出那个土地上野性生长着的一种东西,用绘画的方式证明在这片土地上一个活着的灵魂。和田具象的描述显然不重要了,他指向了个人生命的精神属性,对于和田的思念,王永生更多的是身体的思念,是对自由的无拘无束的渴望,更多的呈现为精神式的神游。
 
在这个过程中王永生将自己的灵魂和肉体的行动方式一起面向画布,王永生的凸显证明了自由生命的在属于自我的土地上的鲜活性。

来到北京一段时期,王永生陷入了自我经历中“历史性”的黑暗压抑,自我生命的孤独和迷失,乡愁、不适应等等,能与他为伴的也只是:很多过去的生活碎片及在新疆和田的生活经历。生长过的故乡和田成为王永生的全部图像,野马的“野性”如何完全的呈现为自由,这是王永生到北京后迷茫和焦虑的根本。
王永生是一个非常重情感和情绪叙事的人,他的创作过程是先将故事和生活转化为内在的情绪而去创作,在这过程中和田是他精神的支撑,反复神游其中,没有情绪的铺垫他好像不知从那画起;然而,画面呈现出来的结果却往往不是故事和生活的叙事性,浓烈的情绪和强烈的性格使得王永生面向了生命的自我呈现,绘画由叙事性转向了生命个体语言探索;正如梵高的绘画由《吃土豆的人》转化到《向日葵》的过程类似。

叙事的主导性慢慢从王永生的画面中褪消,而情感和精神的力量逐渐在强化。身体内部的能量总是在召唤,家乡的“土地亲情”在生命远离故乡的距离中转述为直接的生命书写,那种笔触的味道是原始的生命张力和怒放,生命开始没有遮蔽。
正是在这个过程中,王永生和故乡和田的关系完全转变为精神层面的关系,他逐渐从述说故乡的角色中转变为生命自身的主角,画者的灵魂在精神上与故乡合二为一!
王永生面对画布的方式是充满了生命仪式的身体释放,他属于那种生命质感直接爆发出光芒的气质类型。
 在生活中常常思考很多,但面对画布表达时,画布就像另外一个人,他们彷佛扭打在一起,他忘记了一切,不停地改动,整个过程凭着情绪的直觉和画布搅腾在一起,新疆荒原土地上的野性力量,不能经过任何条件的筛选,暴力性的将“生命的灵魂”直接涂写在画布上。

在这个过程中王永生成为完整性的自己,即将自己的灵魂和肉体行动方式一起撂在画布上,就像做爱刚刚达到高潮后的状态和气息还停留在画布上。他就是这样性格的人,对他来说行动是解决事情和困惑的最好办法。就算是打架也要把事情说清楚,性情冒险、冲动、莽撞,强势而暴力,毫不吝惜的燃烧自己的激情能量,孩子般的真诚使他无所顾忌,画布至于他的憋屈,必须发泄出来,否则对他这样性格的人来说难受极了。
 
如果说王永生最夺目的生命属性那便是激情,这种激情的背后有着武断的压倒一切的力量渴望,渴望得到敬佩,有着标新立异的狂热,自身的性情里充满了强烈的支配性,这些性格的特质放养在自由的土地上,都使他的表述方式是:自我生产和自我输出,完全摒弃了学院技术的延承。
他的笔触有一种生硬的鲜活和直接,看到他的画就好像看到了王永生本人,生命里充满了野性。

站在他的画面前感觉他刚刚和画布打了一场猛烈的架,除了这样的方式,他无法平静的画画和出手,不是画布被征服,就是王永生倒在那里。把额外的修饰去掉,呈现生命本来的质感,犹如黑色力量的诗。
所谓诗完成了就完了,你无法追问他在干什么?
诗是生命个体的化身,是生命能量的流动、爆发和呈现,它取消了词汇的修饰描述,属于精神的赤裸,除了他自己站在那里没有别的什么是重要的。

由田园叙事转向个体生命的黑色诗体,黑色诗性溶解“土地原始的力量”直接转述为生命的笔触。
 任何的生命绽放的呈现,他有自己独有的方式和形态,人的生命就如各种东西所具备的属性一样,有的人像水,有的人像火,有的人像山,而有的人像山花……那么王永生的性格俨然是火药性的,——无疑他的生命呈现方式:是点燃式的爆发和释放,他只能爆发!爆发!再爆发!
 如果没有爆发他必须储存在他属性合适的空间里,和田这片野土地就这样将“王”静静的安放在那里。
 一放就是就是几十年,一个人几十年生活在属于他的土地上,它的性格属性完整的和土地一起成长,等他长大时说着一口的粗话来到城市,在这个环境的差异中,王永生那潜在生命里的能量再也无法安奈住,所有的心理的、情感的、精神的、社会的生活现实等对生命的堵塞都极大地挤压了他的内在能量,这正是点燃他能量的现实因素

这也正是王永生摆脱和田生活叙事的精神内在,在后期的画作中王永生更有力地表现他自己,画面上那些色彩强烈的个人意识,是发自内心虔诚的精神情感。
王永生笔下的人物或动物等,是作者带有原始冲动和热情的生命象征。
在他的精神层面里:“真正的画家不是根据物体的实况,而是根据自己的感受来画的,但是比实实在在的真实更真实。”王永生着意于真实情感的再现,也就是说,他要表现的是他对事物的感受,而不是他所看到的视觉形象。
王永生的个性特征是“喷射而出的能量”,直接为生命而书写,具有鲜明的个人力量和个人生命特质,我们看到是一个人在生命自由的状态中毫不保留的释放出生命能量的痕迹。
在输出的过程中,生命面向自由,以灵魂书写的方式神游于自我精神的庄园;画面呈现出神秘、鬼魅、荒诞、自由、奔放不勒的——精神式的灵魂出窍。

他的生命潜在不断的超越极限,欲望里充满了连续的高潮刺激,是将内心的能量完全愿意炫耀为“光芒的辐射”来表现自我。
 
自身的性情里充满了强烈的自我支配性,正是这样的支配性:他就必须是他,画如其人,他站在那里,他的画也就像呈现出来了;从性格中直接转述出来的粗野话语,文明是个屁。
 
 猫和动物常常出现在王永生的故事里,因为小时候和田那里没有电,交通封闭,关于猫的故事在不断地被人重新的讲述、口口传播,变为精神的游乐,这些都无限的满足了童年无所拘束的时光,生命的神秘一直在生长,像一个传说,精彩而快乐。
 
猫突然地出现在画面里,把观者推向诡异神秘的视觉释放,让画面充满了无限的想象延伸,宛如就是一桌新奇的视觉大餐。这让我想起来“东北二人转”在冰天雪地的村庄里生长起来的方式,让人惊艳!


王永生就这样在混沌反复的过程中将生命释放了出去,将自己的灵魂跑遍了画布的整个角落,以棒喝的方式将生命擒获,赤裸裸的呈现了生命的自我价值。
 
抛开事物叙事的繁杂,面向生命个体的直接呈现。
 
王永生强烈的热情在面对故乡的描述中,逐渐成长为独立个体的自由灵魂。
 
他的性格被自由的放养在那里的土地上,最终成为一个和田土地上的生命写照,生命个性溶解了他对土地的热爱转化为生命诗性力量,而此时,和田才真正以个人的精神方式面向了世界,成为一个个体生命的开放的形态。
 
我想新疆也正是因为有这样的艺术家证明了其存在的世界属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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