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读：蓬托尔莫受到美第奇家族的喜爱，以画家的身份开辟多样的风格来更新传统的构图方法。蓬托尔莫无可争议的杰作之一——《圣母访亲》，保存于皮耶韦迪圣米歇尔一座名叫卡尔米尼亚诺的托斯卡纳乡村小教堂中，但没有人知道这件作品是在何时如何到达那里的。

蓬托尔莫《 圣母访亲》 木板油画 202x156cm 1528-1529 年

　当一切已成定论时，当代艺术并不存在。艺术真正的当代只有一次，就是在其创作的时刻，之后，则必须在每一个新的观众的心中“重组”。至少自14世纪开始，一代又一代人都曾尝试过，通过给自己时代的艺术命名来表明其持久性和新颖性。风格派，新艺术运动，现代主义……都是用于冻结当时时刻的名称，却忽略了一种显而易见的事实：今天的当代艺术家在明天就变成老大师，或是被遗忘。在斯特洛奇宫，陈列的并不是当代艺术，然而对观众来说，我们努力创造的展览是试图让今天的观众充分体验艺术在当前的经验，而并不强调这些作品创作的时间点。当代的是我们，而不是艺术。

　当选择斯特洛奇宫展览发展的时候，我们采取了三个标准。一个展览应该能够：1.建立新的学术成就；2.恢复和保护艺术品；3.改变观众。如果观众离开斯特洛奇宫之后，并没有学习到、感觉到或发现新的东西，那么整个斯特洛奇宫的项目就是失败的。在20世纪的第一个10年，样式主义享受了一段正面的重新评估，而1956年在斯特洛奇宫举办的“蓬托尔莫和早期样式主义”展览，却是一个显著的里程碑，雅格布·蓬托尔莫（JacopoPontormo）和罗索·费伦提诺（RossoFiorentino）被誉为伟大的创新者。因此，这是一个可以明确满足这三个标准的展览，也成为接下来2010年蓬托尔莫的学生布隆奇诺展览成功的关键，举办蓬托尔莫和费伦提诺展览也是一个合乎逻辑的决定，从2014年的3月8日至7月20日，在斯特洛奇宫梳理样式主义的发展路径。

　罗索·费伦提诺和雅格布·蓬托尔莫是同时代的人，他们都在1494年出生，前后仅相差两个月。蓬托尔莫受到美第奇家族的喜爱，以画家的身份开辟多样的风格来更新传统的构图方法。费伦提诺，则在另一方面，更紧密地结合传统，也在原创和革新中颇有成绩，同时深受神秘主义文学的影响。蓬托尔莫和费伦提诺并不总是会得到很好的评价。在17世纪后期，他们因“为追求样式（风格）而遗弃自然研究”被批评。对他们“样式主义”的批评可能导致了蓬托尔莫和费伦提诺的声誉在死后半世纪急转而下，但这种批评在对他们于现代重新被发现也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如今再审视他们，很难不将他们视为当代的艺术家。当面对一件艺术作品时，艺术史学家必须回答一个尖锐的问题：为什么这件作品以此种形式存在？蓬托尔莫无可争议的杰作之一——《圣母访亲》，保存于皮耶韦迪圣米歇尔（PievediSanMichele）一座名叫卡尔米尼亚诺（Carmignano）的托斯卡纳乡村小教堂中，但没有人知道这件作品是在何时如何到达那里的。《圣母访亲》是一个谜。蓬托尔莫的传记作者瓦萨里几乎记录了蓬托尔莫所有的作品，但似乎也没有见过这一件。这幅画也非常不可思议：画面展示了两位基督教圣徒，耶稣的母亲玛丽和她的表姐伊丽莎白（施洗约翰的母亲）均怀有身孕。年轻的玛丽在去拥抱表姐的同时，回应着她催眠般的凝视。她们背后是两个人物望向画面外的观众，与玛丽和伊丽莎白十分相似，却并不具备特征性的光晕。难道她们代表的是早些时候的玛丽和伊丽莎白？关于这幅画的含义，以及为谁而画，并没有历史证据给我们一个明确的答案。

　为了把《圣母访亲》带到2014年3月的展览中，我们必须修复这件作品。在曾长达几个世纪放置在一个托斯卡纳小教堂的不利条件下，需要做很多工作。除了加固画板和修复必要的地方，也需要移除变色的老清漆。尽管有蓬托尔莫的原始图纸保留在乌菲兹美术馆，通过红外线和紫外线的研究表明，这件作品在被完成时，已经在很多地方改动了。一只手被挪动了位置，添加了面纱，一只脚的角度改变了。但真正惊喜却是颜色。当小心剥除污秽清漆之后，揭开了一个令人震惊的色彩领域：过去看起来为深绿色的部分变成了生动的蓝色；橙色和粉红色的衣服闪闪发光，效果令人震惊。很明显，这幅画仍会令观众受到深刻的影响。

　20年前，年轻影像艺术家比尔·维奥拉（BillViola）就是受到《圣母访亲》影响的艺术家之一。维奥拉的作品经常使用“慢动作(slowmotion)”，他的作品《问候》（TheGreeting）基于他早期对时间操控的经验，第一次出现在1995年的威尼斯双年展上。放慢动作用以援引增强蓬托尔莫绘画中那种“既定”的性质，创建一前一后的圣经场景，将两个女人之间的问候绵延45秒放置在10分钟的影像之中。每一个微小的变化，每一次风的呼吸，都发展为片刻的细节，带着观众逐渐进入到人物的姿势和表情的细微之处。《问候》也将出现在斯特洛奇宫的展览中，放置在曾启发这件作品的原作旁边。

　让我们回到正题：在1529年完成的一幅画如何成为当代的？答案就在于，恰恰因为我们是当代的，这件作品在我们的思想和精神中获得了生命。蓬托尔莫的《圣母访亲》仍具备完全吸引我们的力量，仿佛就是在昨天完成的一件作品。蓬托尔莫仍然是一个当代的艺术家，他仍具备强大的力量，将我们带入被充分重视的当下。